冷空气的到来,申城一秒入冬。一部分细心的市民朋友会发现,早晨出门前车底下开始出现熟睡的流浪猫,或是在一些楼房外围的小角落、屋檐下,毛发脏脏的小野猫依偎着彼此取暖,此类场景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多一些。
近年来,短视频平台的兴起不仅带火了一批网络红人,一些萌趣的宠物视频也流行于微博、朋友圈等各大平台,吸引了不少人加入到养“汪星人”、“猫星人”的行列中。品种猫狗动辄上万的价格阻止了一部分人的购买欲,从而转向“领养”这个渠道。流量明星在录制的视频里温情呼吁,各个动物保护协会、流浪动物救助团体在各自的平台上不断重申这个概念,试图用“领养”消除宠物繁殖、买卖催生的一系列血腥操作。但记者发现,救助大量宠物的救助人往往很难找到合适的领养人,往往面领着独自救助几十只甚至上百只宠物的情况。
救助人的苦恼:宠物收留的慢慢的变多,领养率却不高
曾在外企做了20年人力资源管理的叶女士现在手头上还有十几只猫,尽管她现在已经减少了在流浪猫狗救助方面的精力投入。“救了很多,领养不出去的太多了!”叶女士和记者说。长相好看讨喜的猫狗还相对好领养,“跟人一样,大家看猫狗很多也都是看颜值,”用叶女士的话讲,别说那些“缺胳膊断腿”的流浪猫狗,就算健康的,但长相不那么可爱,也很难被领养出去。
在一次拦截猫贩子货车的救助中,叶女士和几位朋友救下了一车的流浪猫,被困在昏暗环境里的这群猫,好几只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残。其中一只小猫,一条腿被夹在笼子和车厢的缝隙里,解救出来的时候,腿已经严重受损了,最后带去医院做了截肢。“一开始想给它找领养,但是好久都没有人想要。”叶女士回忆。最后,她决定把这只丧失了一条腿的猫带回自己家里养。
有一段时间,叶女士手头上的猫实在是太多了,救助回来的猫无法及时被领养出去,造成了某些特定的程度的积压导致现有的空间不够养它们了。于是,叶女士在自己家楼下租了一间房,专门养猫。救助的流浪猫数量的增长导致的巨大的开销,让叶女士调整了自己的救助方式。“不然这个雪球只会越滚越大,最终把救助人自己困住。”
并不是在野外看见的任何一只猫都能成为被救助对象。“我个人觉得,如果流浪猫在固定的某个地方已经有一个比较良好的生存环境,其实我们大家可以不需要去救助。”这类情况下,取而代之的,是绝育,切断流浪猫狗呈几何式增长的源头。“我们家小区附近的流浪猫,我都已经带去绝育过了。”
找领养人没标准,20多年“选人”经验也不够用
“对领养人的判断很重要,”叶女士和记者说,“现在有太多太多的领养资源了,但是很多救助人不知道怎么样去审核领养人,他们其实很需要有专业的人帮他们去做审核。”
做了20年人力,叶女士自己在审核领养人的时候,相比根据一些硬性条件去确定领养人的资质,更倾向于通过面对面的聊天、询问,让领养人与待领养的猫、狗接触,来观察对方是不是自己在寻找的最合适的人选。但由于在领养时有一些必须要了解的问题太尖锐,也有点苛刻,很多救助人没有掌握一定的询问技巧,导致很多时候跟领养人产生不快,对话由此进行不下去。
目前,在国内通过“正规渠道”领养宠物猫狗,是完全免费的。“正规渠道”指的是通过一些救助人或团体发布的领养信息,与对方进行联系,双方对彼此的情况互相满意后,由救助人将健康状况符合送养要求(疫苗齐全,部分会在被领养前对猫狗进行绝育)的猫狗交至领养人,过程中不收取任何费用。
“其实并没有所谓的‘标准’,没有一个组织制定这样的标准,实际上的意思就是大家自己叫出来的。”即使是当时看来符合每一条领养条件的完美领养人,也未必能够在将来做到不遗弃。叶女士曾经遇到过几位“完美领养人”,“他们各方面都符合标准要求,在我们看来是最合适的领养人。”有一对从叶女士这里领养了一条流浪狗的华人夫妻,后来因为女儿去了国外念书,俩夫妻自己也要回美国,在纽约曼哈顿租了一间公寓,没有很好的方法把狗也带过去养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救助,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什么情况下会导致你和你的猫、狗分开呢?后来,她得出的结论是“你要是想弃养,那你有一百个理由弃养”,如果继续想要养,那都是有办法的。即使是移民,国际航班宠物托运的服务也为主人提供了一种选择。
领养“标准”慢慢的升高:对方最好有房有钱有闲
“以前发生过很多‘血的教训’,导致现在在审核领养人资质方面大家都变得很谨慎。”宋女士回忆,之前她遇到过一些人领养回去后又遗弃,更有甚者“虐猫”、“虐狗”。
在国内的救助领养圈,流行着一条约定俗成的领养要求准则,对领养人进行了一系列的规定。最原始的标准包括:在领养时,领养人需要提供身份证或户口本复印件给救助人留档;领养人需要征得家里每一位成员同意方可领养;定期带宠物体检、按时接种疫苗、适龄绝育、科学喂养;接受家访、定期分享宠物视频等。
在某领养团体公开的一份“领养意向书”中,记者发现,除了需要填写个人基础信息之外,还需要填写诸如工作单位、月收入、户口所在地、家庭常住人口、住房情况、住宅面积、工作加班情况、一个月计划养宠花费等较为细致的问题。
如今,在一些救助人发布的领养信息里,领养标准被进一步扩大了,“拥有本市户口、自有住房和家用车的领养人优先”、“饮食方案能够以猫罐头、猫主食冻干、科学自制熟食或者生骨肉中至少一种为主食的优先”、“工作稳定,加班、出差少的优先”等也被加入到了如今不少发布的领养要求中。
高门槛领养条件,劝退一部分爱心人士
苛刻的领养条件,也招来了一些质疑的声音。类似“我都达到这个条件了,干嘛要来你这里领养一只你自己捡来的流浪猫?还要遵守这遵守那的,我干嘛不自己去店里买只猫?”、“定期上门回访?这猫到底是我的猫还是你的猫了?”、“身份信息留底给救助人,谁知道对方会拿去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可不放心。”等声音也开始出现在社会化媒体上。
此外,有网友在相关微博下留言吐槽自己的遭遇:“当年领养流浪狗经过层层筛选后,最后环节因为职位落选,说我做广告的每天不能陪伴它四小时。”
在叶女士的理解中,领养标准的一再提高是救助圈的无奈之举,“我认为国内的领养现状就是,缺乏一个很好的信用体系,大家对于承诺,不觉得有什么束缚。这是一个价值观的问题。”即使是在领养时签订了所谓的“领养协议”,保证不遗弃、不虐待,“遇到不负责任的领养人,一纸协议还是起不了任何作用。”
缺乏广泛认可的社会救助组织
“上海市首家也是唯一一家合法的非营利性动物保护组织”的上海小动物保护协会,如今在百度百科的词条上仍然显示存在,据词条显示,上海市畜牧兽医学会直接领导下,并经上海市民政局和上海市科学技术协会批准成立的,然而记者致电上海市畜牧兽医学会,相关人员表示这个组织曾经确实存在过,但在两年前由于一些原因解散了。
据记者多方了解到的信息显示,目前,上海地区还未有一个由有关部门批准合法成立的致力于流浪宠物救助的的非营利组织, 流浪猫狗救助主要都是由个人或是爱心人士组成的团体在进行。
记者发现,在美国,几乎每个州都存在一些被当地居民广泛接受于信任的流浪动物救助组织或是相关政府部门,除了由当地郡县成立的“动物管制”部门对管辖区域的流浪动物(主要以猫、狗、兔子等为主)进行捕捉,定期举办领养日以外,当地的非营利性流浪动物救助组织也在这个领域发挥着较为重要的作用。
这些非营利组织致力于所在地区的动物福利,彼此之间也存在一定区别,例如有些不仅做流浪动物及被虐待动物的救助、送养、基本动物医疗等,另外一些则表明只接收主人因个人原因无法继续饲养的宠物,从而能够对接收的宠物健康及行为有个较为准确的判断,为领养人提供了某些特定的程度上的参考。比如,这类组织会在每一只宠物的信息文件上注明是否适合有小孩或已有其他猫狗的家庭领养等信息。此类组织通常会在领养时收取一小笔“领养费”,价格大致在50美金至125美金不等。
此外,部分国家的救助组织会对超过一定时长领养不出去的动物实施安乐死,日本、美国均在其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