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二进荣国府,贾母留下她逛逛再去。随后刘姥姥开端了自己的扮演,两三回的篇幅,她的光辉盖过了任何人。令人古怪的是刘姥姥旅游进程,薛宝钗的反响最古怪,全程参加却一言不发,乃至贾母带刘姥姥去了她房中也没说一句话。作者更是连对她的描绘都省掉了,这又是为什么呢?
刘姥姥参见贾母讲了三段故事。其间“雪下抽柴”暗射的便是薛宝钗。刘姥姥说着玩,连她也不清楚自己胡言乱语是讲薛宝钗。但作者将宝钗终身落在刘姥姥故事中,就将刘姥姥与薛宝钗处于敌对描绘。特别刘姥姥“雪下抽柴”没说完,贾家居然起火了。再回来贾母就说抽柴引起不叫说了,敌对之意显着。作者如此规划情节,正是将薛宝钗与刘姥姥置于人物联系的敌对之中。
第四十回贾母两宴大观园,薛宝钗自始至终就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这一年何尝饶过这园子”。这10个字好像仅仅陈说现实。但难免有诉苦之意。薛宝钗一贯谨言慎行,为何会忽然诉苦起来?皆因刘姥姥这次随贾母游来逛去,被王熙凤和鸳鸯玩弄,最难过的便是薛宝钗。
刘姥姥是客人,王夫人的亲属。薛家是客人,同样是王夫人的亲属。除了他们外,林家还有三个客人。林黛玉、史湘云和妙玉。
林黛玉是贾家血亲,贾母一向当林黛玉是自家人。林黛玉父母双亡无家可归,被舅舅贾政收养。与薛宝钗在贾家做客并不相同。
史湘云也是客人,可她不过寄住一段时间,来无所求,走也干净利索,相当于串门,与薛家更不同。
妙玉是王夫人下帖子“请”来的,算是贾家客卿。两边互有所求,与薛家仍是不同。
只要薛宝钗一家,住到贾家就不走。他们举家做客,一住多年本就不合规则。来了个刘姥姥,更杰出薛家的为难位置。
假如贾家善待刘姥姥代之以诚还好,偏偏贾家上下都用看笑话的姿势等着看刘姥姥出丑,乃至自动玩弄她逗笑。同样是客人,见主人侮辱另一波客人,怎样都会坐立不安,如芒在背吧!
薛宝钗便是这个心思,她只说了一句“诉苦话”本便是无话可说,假如她能像刘姥姥或许史湘云那样拍拍屁股走人,一定会更沉着。好在薛宝钗能忍,已然改动不了现状,就装看不见好了。
问题是她不表态,妙玉受不了。妙玉体己茶请的是薛宝钗和林黛玉。她们三人有何体己?“同是天边沦落人”算了。三人都旅居贾家,都不能脱离,眼看着刘姥姥被玩弄,怎不物伤其类?不便是“体己”么。
妙在妙玉拿出的茶具“(分瓜bān)瓟斝”,毫不谦让暗射薛宝钗来贾家图谋金玉良姻,以求“分割”贾家利益的“分瓜”攀交心思。此情此景,薛宝钗能说什么?
贾母对王熙凤嘲弄刘姥姥并没有阻止,反倒乐在其间。这说明贾母对刘姥姥上门讨取也是心知肚明。两边各取所需,毫不谦让。问题是贾母对薛家的需求什么定见?
刘姥姥走后不久,贾赦讨鸳鸯惹得贾母大怒,骂了王夫人、邢夫人一顿后,贾母怎样说的?
(第四十七回贾母)说毕,命人来:“请了姨太太你姑娘们来说个话儿。才快乐,怎样又都散了!”
老太太对薛家母女的情绪,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只为了自己快乐,薛阿姨再累又能怎么?还不是小丫头死拽着不得不来?与刘姥姥有何差异?不过是明差暗别算了。
(第四十回)贾母摇头道:“使不得。尽管他省劲,倘或来一个亲属,看着不象;二则年青的姑娘们,房里这样素净,也忌讳。咱们这老婆子,越发该住马圈去了。你们听那些书上戏上说的小姐们的绣房,精美的还了得呢。他们姊妹们虽不敢比那些小姐们,也不要很离了格儿。有现成的东西,为啥不摆?若很爱素净,少几样倒使得。
贾母带着刘姥姥一天快乐,唯一在薛宝钗房中表达不满,不谦让的教育她:
什么叫“她虽省劲,倘或来个亲属看着不像”。谁是亲属?刘姥姥是亲属,薛宝钗自身便是亲属。亲属在主人家里,做的事丢了主人的脸,还叫什么亲属?
什么叫“年青姑娘,房里这样素净,也忌讳”。客人在主人家做出忌讳事,又是客人的失礼。
什么叫“咱们这老婆子,越发该往马圈去了”。客人反客为主,固执而为,主人“住马圈”也不古怪。
什么叫“很离了格儿”。贾家没亏负薛家,薛宝钗却做出“很离了格儿”的事,岂不是要鸠占鹊巢,反客为主之意?
贾母一段说教的话很不谦让,句句打在薛家脸上。令薛宝钗问心有愧。刘姥姥一句话没说,薛宝钗薛阿姨也一句话没说,实在是无话可说。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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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材料要点引自:
《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 ;
《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1990/2018 ;
《红楼梦》程乙本·启功校订;
《红楼梦》绘全本·清·孙温 。